黄梅戏-天仙配又名槐荫记舞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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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戏曲全剧全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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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梅戏《风尘女画家》·马兰 黄新德版
黄梅戏《风尘女画家》·马兰 黄新德版
大型黄梅戏舞台剧《风尘女画家》根据作家石楠女士的长篇传记小说《画魂》改编而成,讲述了近、现代旅法绘画大师张玉良曲折、坎坷而又传奇的一生,艺术地再现了她从一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青楼女子成长为一名拥有独立人格、尊严与卓越成就的艺术大师的一段人生经历。   该剧不仅细腻地刻画了她的成长与心路历程,展现了她与同盟会会员、芜湖海关监督潘赞化的一世情缘,更彰显了她富有魅力的人格与对祖国的一腔深深眷恋…… 轶事: 黄梅戏《风尘女画家》轶事(一) 黄梅戏经典剧目中,我对《风尘女画家》偏爱有加,其中“海滩别”、“忽听琵琶诉幽怨”等唱段更是脍炙人口,广为流传,而当年马兰与黄新德珠联璧合的表演更使剧目锦上添花。 关于《风尘女画家》的创作曾留有许多佳话,我在阅读“配音虎”所撰文集时收获颇丰。据其介绍,以著名女画家张玉良为主角的黄梅戏作品,历史上曾有三个版本,一是九场黄梅戏舞台剧《风尘女画家》,由林青女士于1984年根据石楠的《画魂——张玉良传》改编,高成斌、精耕作曲,马兰、黄新德主演;二是2002年金芝先生创作的六集黄梅戏音乐电视剧《潘张玉良》,徐代泉作曲,周天虹任导演兼制片人,韩再芬、黄新德主演;三是林青女士应胡连翠导演约稿创作的十集黄梅戏电视剧《风尘女画家》,1985年12月5日完成初稿,1997年3月7日改定。从知名度来看,以舞台剧版本最高,已成为公认的黄梅戏经典;电视剧《潘张玉良》其次,尤其在较年轻的戏迷中有一定市场;而电视剧《风尘女画家》几乎鲜为人知。 下面,我择取“配音虎”文章的部分章节,便于大家研究和欣赏 《风尘女画家》这部经典剧目—— 一、九场黄梅戏舞台剧《风尘女画家》 1982年,女作家石楠的纪实小说《画魂——张玉良传》发表,富有传奇色彩的女画家张玉良引起瞩目,时任安徽省文化局常务副局长的蓝天找到著名剧作家陆洪非先生,希望他以张玉良为主角创作一部黄梅戏。然而,这位创作了《天仙配》、《女驸马》等名作的老剧作家,在一次次政治运动中心灰意冷,无论谁怎么做工作,就是不肯提起笔来重新开始创作。就在这时,斜刺里杀出一支奇兵,陆洪非先生的爱人林青女士接下了这活。要说这林青,也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出身,由上海歌剧院调来安徽,与陆洪非结缘,之前也作过演员、教师、导演,就是没干过编剧。大概当时人们推测,虽然林青没有编剧经验,可在陆洪非身边耳濡目染多年,不妨让她试试。谁想到,林青一出手便是如掾巨笔,剧本大获成功不说,她一派华丽典雅的文风在以清新质朴见长的黄梅戏届独树一帜,从此时常能看到她的新头衔——“唱词润色”。 这一版本的《风尘女画家》,根剧舞台剧的特点,对石楠的原著进行了大胆的取舍剪裁,主要是“简化头尾、加重中段、强化矛盾、突出人物”,剧本直接从潘赞化出场开始,之前张玉良的篇幅全部省略,通过之后张玉良一段唱自诉身世补叙这段情节;张玉良二次出国之后的大段情节也加以大刀阔斧的删减,仅保留潘赞化“忽听琵琶”和张玉良“思故园”两场戏;对于原著中分量不轻的李林、米斯太太、安妮丝则完全删去,原著中的主要人物之一田守信更名为王少华,成为小角色。经过这番改动,张玉良和潘赞化的中心地位更加突出鲜明,矛盾冲突也更加简明集中,更符合舞台剧的特点,舞台效果不同凡响。 前面说过,林青作品的一大亮点是华丽优美的唱词,深厚的古典文学造诣使她的词作韵律齐整、平仄和谐,读来齿颊留香,作曲家工作起来也舒服(精耕先生就说过他最乐意为林青的唱词谱曲)。由于《风尘女画家》是黄梅戏少见的知识分子戏,再用传统的“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戴发间”就不合适了,而林青的风格则正好有了用武之地。就拿著名的《海滩别》来说吧: 张玉良:本愿与你长相守, 同偕到老忘忧愁, 孤独的滋味早尝够, 萍踪浪迹几度秋, 怎舍两分手, 叫你为我两鬓添霜又白头 。 潘赞化:你我久别方聚首, 怎教离愁别恨方下眉尖又上心头。 可知道那海水因何红似胭脂酒 , 张玉良:那是你点点血泪和着海水日夜流; 潘赞化:可知道那海潮因何似泣如诉, 张玉良:那是你轻轻呼唤伴着海风声悠悠。 潘赞化:失去你我好像风筝断线随风走, 张玉良:失去你我好像离巢孤雁落荒丘, 潘赞化:没有你谁来与我共欢乐, 张玉良:没有你谁来和我分忧愁。 二人合:莫叫相思寄红豆,形影相随情更愁。 配上音乐,是经典的唱段;单看唱词,也称得上是一流的好诗。所以成为继《树上鸟儿成双对》之后的又一黄梅戏对唱经典也就理所当然了。 还有第九场中,远在法国的张玉良幻梦中与潘赞化一段对唱: 张玉良:离别三十年, 相思汇成河, 梦里忘却身是客, 凭栏细语相酬和。 醒来泪水空自落, 但见异乡月婆娑! 潘赞化:断肠话,休再说, 从今不唱别离歌。 你画画, 张玉良:你调色, 潘赞化:同切磋, 张玉良:共琢磨。 二人合:两鬓已斑壮心似火, 你我重绘锦绣山河。 与前场潘赞化的独唱《忽听琵琶诉幽怨》相呼应,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精耕先生拿到剧本后,如获至宝,创作的激情喷薄激荡,曲如泉涌笔下生风,《海滩别》等著名唱段只用一夜时间便告完工。在作曲中,精耕结合全剧深沉凄婉的风格氛围,对传统的黄梅戏平词等曲调作了大胆改进,如潘赞化的《赠怀表》,“带在我胸前从未离身”,按平词曲调,“从未离身”应该是上行的,精耕将其改为下行,立刻有了如泣如诉的韵味。精耕的岳父、黄梅戏一代宗师王少舫先生十分喜欢这个戏,自请出演潘赞化一角。由于王少舫当时年事已高,在身体和形象方面已不如黄新德,因此最初由黄新德饰演中青年潘赞化,王少舫饰演老年潘赞化,后来改由黄新德一人饰演。不过我在精耕先生那里听到过王少舫演唱的《赠怀表》录音,别有一种苍凉的风味。 遗憾的是,如此优秀的剧目,却很可能没有留下完整的录像资料,全剧录音和完整的剧本也不容易看到。我曾买到一本安徽文艺出版社的《安徽优秀剧本选》,其中收录了《风尘女画家》的完整剧本,除此之外未见其他地方收此剧本。云南音像出版社曾邀请马兰、黄新德等人录制了全剧录音带,由精耕亲自操琴伴奏,几年前我曾把转录的录音带提供给北京的几位戏迷,她们将此剧连同其他一些珍惜的录音转录成了mp3光盘,少数戏迷处应有收藏。该剧片段的录像,最珍贵的是安徽省黄梅戏演出团的舞台演出录像,由马兰和黄新德完整地演出了第八场,约10分钟,由中唱上海公司出版;其次是安徽文化音像出版社录制的《海滩别》、《盼归》MTV;此外还有黄新德在黄梅交响音乐会上独唱的《忽听琵琶诉幽怨》,其它录像基本水平不高,不予推荐(例如余顺在第一届严凤英金奖赛上演唱《忽听琵琶》,虽然籍此获得金奖,但我实在不喜欢)。值得一提的是周源源的CD专辑《梦会》中,收录了她和张辉对唱的《海滩别》,配器精当、感情真挚、唱工不俗,可谓马、黄之后的最佳版本。 黄梅戏《风尘女画家》佚事(二) 2002年,六集黄梅戏音乐电视剧《潘张玉良》问世。在创作手法上,著名剧作家金芝先生突破舞台剧《风尘女画家》对人物的刻画,很快引起了广泛评论。“配音虎”评论这部电视连续剧时认为—— 我曾写过一篇《〈潘张玉良〉观感点滴》,有过一些评论,今天看来基本没变。该剧是典型的胡连翠风格(执行导演周天虹是胡连翠的女儿,胡连翠女士仍挂名总导演),选景、美术、服装足够养眼,创作演出阵容也不可谓不强大,但和舞台剧版《风尘女画家》比起来,也许还是稍逊一筹。 首先,《潘张玉良》有鲜明的金芝风格,清新朴实,但我总感觉金芝先生驾驭全局有些吃力。往往听一个唱段刚刚开始颔首,听下一个唱段就不禁皱起了眉头;看这个情节安排令人击节,看下一个情节又叫人费解。像“只道芜湖有苦女,巴黎也有安妮丝”这样的句子我不敢相信竟出自金芝笔下,然而这一段唱到后面又真不错;还有我一向认为外国人名不大好写进戏曲唱词,念出来就是了,所以听到“名画家,名教授,叫呀叫琼斯呀啊”怎么听怎么别扭。如此甚多,不胜枚举。 第二我发现金芝先生显然在刻意在避开林青的套路,几乎矫枉过正。林青写《海滩别》,他就写《玄武别》;林青写《赠怀表》,他就偏写《赠泥人》;甚至林青写“人生有几个八年长”,他也要改成九年。其实完全没必要,玄武别固然可以写(也更贴近原著),但海滩一别显然是离情的最高潮,不应放弃这一煽情的大好机会。 第三点,金芝先生对潘赞化之死的处理别出心裁,以孙女来信形式点出,借孩子之口说出:“爷爷每天都带我到海边放纸船,他说奶奶收到纸船就会回来的,奶奶,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再配上老态龙钟的潘赞化满怀期待目送纸船远去的目光,不由你不热泪沾襟。当然这一点有些太浪漫主义了,《风尘女画家》是写张玉良回国前夕,大使馆的同志告诉她潘赞化已去世多年,这比较符合史实;而《潘张玉良》的处理,似乎潘与张去日不远。而且这样美则美矣,纯则纯矣,就是对国内当时的政治背景完全不提了。《风尘女画家》里尚有曲笔:“你只道祖国大地已回暖,又怎知一阵山风身又寒;你只道春到江南桃李艳,又怎知满树好花一枝残;盼你归,怕你返,欲写家书下笔难。”张玉良不能回国,与当时国内的政治气候大有关系,全片一直在讲人与严酷社会环境作斗争,到这里却又不提了。这一创意,得失利弊,尽可见仁见智。 第四,全片收束太过仓促,结构略有失调。感觉后期明显不如前期展得开,跳跃太大。金芝先生当然意识到张玉良第二次出国后与潘赞化的无尽遥思是要渲染的,并且也下了不少笔墨,可我觉得还是太单一,不够多样化。似乎就是田守信求婚接着接到潘家来信之后那段比较集中,其他几乎都是讲事业。张玉良当然是事业型的女人,但她的感情世界也是很丰富的。张玉良是否多方打听潘的下落?是否也曾徘徊于港口,心理斗争着要不要不顾一切的回去?原著里这些段落都可以做文章,这样势必更鲜活,也不会给人感觉张太“绝情”。还有就是张玉良第二次出国后潘赞化这条支线分量太轻了,《风尘女画家》是舞台剧,限于篇幅可以理解;而电视剧《潘张玉良》将重心绝对倾向于张玉良就有点失调之感。其实只要不冲击张玉良这一条线的主体地位,潘赞化这一支线也有很多可写之处,写得好两条线交相辉映,相得益彰,两个人的形象可以更丰满,两个人的爱情可以更感人。 该片拍摄期间,我曾带外地戏迷前往剧组参观,胡连翠、周天虹、黄新德、韩再芬都颇为热情,留下了很好的回忆。但我还是坚持以为,胡连翠式的黄梅戏音乐电视剧,其高峰是《家》、《啼笑因缘》和《二月》,黄新德和韩再芬都是有实力的演员,但未必适合胡的风格,而金芝如果再年轻一点、创作时间再宽裕一点,这个电视剧也许会更上台阶的。 黄梅戏《风尘女画家》佚事(三》 十集黄梅戏电视剧《风尘女画家》是个啥模样?“配音虎”发出的是一声叹息—— 很遗憾,这个版本的《风尘女画家》只停留在纸面上,因为拍摄与否以及归还剧本问题,林青和胡连翠还闹得很不愉快。数年前,我还在当时最优秀的黄梅戏论坛“寒梅论坛”当版副时,林青老师和她的女儿林小青联系上我,希望把这剧本放到网上(有意思的是,林青老师发来的第一条短信还是英文的)供大家阅读欣赏,这样的好事当然要支持,于是这剧本便一直放在寒梅的主页上。从剧本来看,由于篇幅比舞台剧宽裕许多,因此创作舞台剧时删掉的张玉良少年时等情节得以恢复,经典的唱段都得以保留和扩充,例如《忽听琵琶诉幽怨》,由潘赞化独唱改为二人隔海对唱: 潘赞化:忽听琵琶诉幽怨, 声声凄凉似当年。 你应是功成业就愁容展, 怎会再弹断肠弦? 分明是游子归心离弦箭, 怪我不把书信传。 巴黎。张玉良家。 张玉良:盼家书,望归雁, 春风秋雨一年年。 你曾说春回大地人心暖, 你曾说祖国已是艳阳天! 安庆。江边。 潘赞化:你只道祖国大地已回暖, 又怎知山风阵阵又春寒? 你只道春到江南桃李艳, 又怎知冰雪突来好花残。 巴黎。 张玉良:你曾盼相会时日已不远, 你曾盼迎归远到浦江边。 安庆。 潘赞化:盼你归,怕你返, 欲写家书下笔难! 可怜你横波目成流泪眼, 望断关山年复年! (以上张玉良或可作虚处理) 潘坐在江边,陷入回忆中 解放初。北京。 潘赞化兴奋地走在北京大街上,手里拿着一封信,走进了外交部的大门…… 潘赞化家中,他伏案给张玉良写信…… 一封寄往法国封面的信,投进了邮筒。 巴黎。张玉良在灯下读信。 潘赞化画外音"……目前中法尚未建交,你还是在国外安居几年为是,等局面改变,必定设法再去交涉, 我中国几千年的小说、戏剧,人生结局都是大团圆,你放心吧,我们也不能例外啊!" 张玉良将信放下,沉思。自语"人生结局总是大团圆……" (唱)大团圆,大团圆, 几回梦里回故园。 故乡的山还是那样绿, 故乡的水还是那样甜。 故乡的亲人可曾在思念, 那恼人的寒霜可染上你的鬓边? (一滴泪水滴落在信上。) 潘赞化画外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当我能站起来作人的时候!" (接唱)学业虽有成,但未偿宿愿, 我怎能功败垂成--愧对师长和亲人,愧对祖先! ……(省略中间情节) 深夜。 月光把梧桐树影投在潘赞化的病床上。 潘赞化突然睁开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走至画室中, 他四处找寻,树影投在画架旁,潘赞化扑向画架,轻声喊"玉良!玉良!" 回答他的是一阵萧萧风声。 潘赞化:原来是秋风无端把人骗, 吹动疏枝似拨弦。 潘赞化情不自禁感情奔放地喊"玉良!归来吧!" 潘赞化抚摸着油画《人力壮士》 (唱)你的《人力壮士》已修复得光彩鲜艳, 见了它你定会绽开笑颜。 你用过的画架依然未变,(镜头扫过画架、画笔、颜料……) 等待你归来再把颜色添。 玉良,归来吧!归来吧! 世俗已有变, 合家应团圆。 如今是春回大地乾坤转,(鲜花铺满的大地……) 万紫千红艳阳天。 山花红似火, 江水碧如蓝。 异国纵然好, 能不忆江南? 白发夫妻重结伴, 携手同游好河山! 琵琶声起,张玉良画外音"化--兄--!" 潘赞化陷入幻觉中。 海边,滔滔白浪,张玉良从白浪中走来…… 潘赞化迎了上去"玉良!" 滔滔海浪化作朵朵白云。 潘赞化与张玉良携手并肩,从云海中爬上黄山的最高峰。 眨眼之间,云烟消失,山谷里开满了黄山名花--白杜鹃。 画外音(唱)白云朵朵填天堑, 浪花化成白杜鹃。 有情人,终相见, 花谢重开月重圆! 这大段的咏叹,荡气回肠,动人肺腑,而且电视综合手段的运用,比舞台剧的表现更丰富,如若拍成,应该会是很好看的。不过,也许真的不适合胡连翠的导演风格,还得另请高明。在马兰和黄新德失和且嗓音均已衰败,而当年录像难以找寻的情况下,我心中始终存着一个愿望,盼望着能有优秀的青年演员,像当年的马、黄一样,再度演绎这传奇的“风尘女画家”。 ( 全文完) 对忆评《风尘女画家》的点滴补充 配音虎 不止一个戏迷尊称加戏称林青老师是“戏迷祖宗”,确实不谬。想当年50年代初,林青是上海歌剧院青年文工团的演员,因为有文化,经常被华东局抽调参加工作组,她的组长叫王力,后来成为著名的“王关戚”中的一员。54年一场华东区戏曲观摩汇演,“如山野的风一般清新”的黄梅戏,深深迷住了林青,她义无返顾地放弃了上海的大好前途,一头扎到合肥。那时合肥慢说和上海不能比,连一些发达的县城都不如,全城几乎没有一栋楼房。到合肥报到的林青从文化局门口过了几次都找不到文化局在哪,她硬没想到那低矮的小平房就是省文化局所在,她的一门心思都在黄梅戏的魅力上了。 在写作《风尘女画家》之前,林青基本没有编剧经验(只有一个徽剧《玉洁冰清》),以前是演员,后来是导演,也没有在戏剧学院专业学过编剧,但小时侯的文学底子还在。小时侯林青有一个哥哥,喜欢把古诗配上自己编的曲调吟唱,所以她很小就听记住了很多古诗,到了上学,往往老师一讲就回忆起来,学的很快,所以中学国文老师很喜欢林青,称其为“苏州才女”。在一些段落,如《海滩别》,她就自然地运用了古诗的一些特点,而另一些地方,她又充分发挥黄梅戏板腔体的自由,用散文化的语言,比如“梦中幻景虽然好也难长久,好比那一晃即逝的海市蜃楼。让我走吧让我走,幸福不靠乞求我不能留”。但不管什么语言风格,平仄一律是很注意的,除非极少数时候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词,压韵就更不用说了。 林青是在《清明》杂志上,读到了石楠的小说《张玉良传》,她是一口气读完的,自己很受感动,就有了改编成剧本的念头。不过她当时还没有独立改编的想法,而是推荐给她的老伴,黄梅戏编剧泰斗陆洪非先生看,要他一次看完,不要分几天一段段看。结果因为一些事干扰,陆老还是分段看完的,林青就知道肯定感动不了。果然,陆老不愿和林青一起改编,要她自己写。 林青老师写东西不容易,如果自己没有受感动,找不到激情,那是一个字也写不出;而只要受到感动,有了激情,就能一气呵成,而且一稿就好,不能改,越改越差。当时他们房子小,林青是在公用厨房里写作(厨房是和黄宗毅家合用的)。她跟她妈妈说,你做饭,走动,我都不怕,别跟我说话就行。就在这个环境里,她十分投入,全然感觉不到外界的干扰。她妈妈也很理解,她写作时一句话也不说。结果等到剧本完成,林青老师的妈妈却患癌症倒下了,再也不能和她说话了。 如《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忆评黄梅戏三个版本的“风尘女画家”》中所述,王少舫看到《风尘女画家》本子,特别喜欢,很想出演潘赞化一角。其实他本人就是艺委会成员,但不好意思说自己要演,只好悄悄跟林青说。林青是很支持他出演的,因为剧中潘赞化出场就有30多岁,最后到60多岁,以王少舫的年龄是合适的。开始决定是由黄新德演青年潘赞化,王少舫演中老年潘赞化,王少舫很认真地反复研究每个唱段,告诉林青他自己常常练得泪流满面。众所周知,王少舫是很善于控制感情的人,他即使在舞台上也很少流泪,这次在家练习都经常流泪,可见确实是被这个戏感动了。然而最后领导上又决定把王少舫拿掉,由黄新德演全剧,这对王少舫是很大的打击。尤其是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王少舫处境是很难的,徐铸成一篇文章,引得外面风传是“董永害死七仙女”,都说他迫害严凤英,他出去演出随时得防备底下观众扔东西上来。有一次情况很严重,不得不由领导先出来讲话,澄清王少舫的问题,才得以继续演出。可想而知,背着沉重精神枷锁的王少舫得知此讯,又该苍老多少! 戏迷中常有争论,那就是如果严凤英在世,她能不能演得了《风尘女画家》,是不是会比马兰演的更好?就林青老师自己来看,她认为严凤英完全可以胜任风尘女画家,而且她觉得严凤英不能演《风尘女画家》是此剧的最大遗憾,否则完全可以成为她和王少舫的又一代表作。严凤英并不是演不了知识分子,她那么早就在南京、上海闯荡,见的世面多了,对解放前女青年的遭际有更深切的体会和感悟,这种体验是后辈演员不可能有的。 在《海滩别》其中一段的原词本来是这样的: 潘赞化:失去你我好象风筝断线随风走; 张玉良:失去你我好象离巢孤雁落荒丘。 潘赞化:孤伶伶你度过多少长长白昼, 张玉良:冷清清你添加几许淡淡哀愁。 潘赞化:没有你谁来与我共欢乐, 张玉良:没有你谁来和我分忧愁? 和原词相比,现在通行的《海滩别》少了“孤伶伶你度过多少长长白昼,冷清清你添加几许淡淡哀愁”两句,至于为什么删掉了,编剧本人也不知道。窃以为这两句不该删掉,因为原词本来是层次感鲜明的,两个“失去你”是说失去了你我怎么怎么样;“孤伶伶”加“冷清清”是说没有了我你怎么怎么样;两个“没有你”又回到没有你我怎么怎么样。现在把中间去掉,等于双方都在说自己如何可怜,少了一个为对方着想的感情层次了。 王少舫先生的《风尘女画家》一共存世四段,分别是《海滩别》、《梦会》、《赠怀表》、《忽听琵琶诉幽怨》,和他对唱的女声是吴琼。无论编剧还是作曲都认为,王少舫版本的潘赞化堪称绝唱。与黄新德版的哀怨凄婉不同,王少舫独特的音色和气质赋予角色更多苍凉悲壮的韵味,也许更符合潘赞化的年龄和身份,但无疑黄新德扮相和音色更讨喜,所以接受王少舫版潘赞化的大概也不会很多吧? 可惜的是,王少舫这一版的录音有一个小缺憾,他唱《忽听琵琶诉幽怨》时,把“可怜你横波目成流泪眼”唱成了“可怜你横波目遭流泪眼”,一字之错,这句话就不通了。奇怪的是,为什么当时录音的人没一个注意到这一点?大概都被其感情打动,沉浸于剧中氛围了吧。 王少舫先生拿到《风尘女画家》剧本后,一字一句读的很认真,唯其对《忽听琵琶诉幽怨》中的“江花红似火,江水碧如蓝,异国纵然好,能不忆江南?”不理解,他问林青:“江花是什么花?我查遍字典都找不着。而且下句已经有‘江水’,这句不应重复,改‘山花’好不好?”林青告诉他,“江花”是典故,出自白居易的《忆江南》,如果要不习惯,就改唱“山花”吧。所以后来的各种录音里,唱“江花”和“山花”的都有。不过我并不认为这么改合适,因为改“江花”为“山花”,则后面“能不忆江南”的典就用不成了。林青老师听完我的“抗议”,笑言:“是啊,也许当初不该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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