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李亚伟
1963年2月26日出生于重庆市酉阳县。李亚伟1982年开始创作诗歌,1984年与万夏等人创立了“莽汉”诗歌流派,他也是第三代人诗歌的发起者和代表人物之一。
河西走廊抒情
第六首
雪花从水星上缓缓飘向欧亚大陆交界处,
西伯利亚打开了世界最宽大的后院。
王大和王三在命里往北疾走,一直往北,
就能走进祖先的队列里,就能修改时间,就能回到邂逅之前。
历史正等着我,我沉浸在人生的酒劲中,
我有时就是王大,要骑马去甘州城里做可汗。
风儿急促,风儿往南,吹往中原,
敦煌索氏、狄道辛氏,还有陇西李家都已越过淮河,看不见背影。
我知道,古人们还常常在姓氏的基因里开会,
一些不想死的人物,在家族的血管里顺流而下,
部分人来到了今天,只是我已说不出,
我到底是这些亲戚中的哪一个。
第十九首
如果月亮穿过书中淡黄的世界,刚好照亮了一段熟悉的日子,
如果我走进那段日子里面,想起自己曾是王二的旧友,
我也不会放下酒杯,摊开手掌将密码对照和查阅。
如果历史已远逝,未来又来得太急促,那我何须知道——
曾经的某人是否就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又会是今后的谁?
如果我的青春也行走得太快,我还不如让它停下来,
在河西走廊的中途,让它卷起一阵儿尘埃,
或者,我还不如翻过祁连山找友人喝酒去。
如果今夜我已经走出某段光阴,出现在张掖,坐在酒桌边大醉,
那么,即使王二早已从甘州出发,在尘埃后出现,裂嘴露出笑脸,
他也只是一个陌生的游人,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酒客!
唉,今夜,在王二的醉梦中,或者,在我背后的那片夜空里,
有一只眼睛在伊斯兰堡,有一只眼睛在额尔古纳——
有人正在天上读着巨大的亚洲。
故事:
李亚伟20岁出头,就写出了《中文系》《硬汉们》《苏东坡和他的朋友》等进入文学史和教科书的名篇,并以一人之力,将“莽汉主义”流派带入八十年代的先锋诗歌主战场。
但是1989年之后,为了生计,也是为了一种自由,李亚伟收藏起诗歌的笔,拿起了书商的剪刀,驰骋在荆棘丛生的图书出版市场,直到进入新世纪,他才放下剪刀,拿出尘封已久的诗歌之笔,在旅行和喝酒的间歇,横跨近十年的时间,写出了《河西走廊抒情》这部诗歌长卷,将自己的创作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据李亚伟自述,2005年他开始写《河西走廊抒情》,但是写出四首后,技术上遇到了困难,而且他感觉准备不足,再写下去会钻牛角尖,于是,他就暂时放下,玩别的去了,去各地到处找朋友喝酒去了。
当然,这期间有空他也细读了很多书,并且去了河西走廊。然后,这一耽误,就到了2011年春天。李亚伟不甘心《河西走廊抒情》这个作品变成断章残句,所以,他铆足了劲儿要完成,而且下决心要写好。于是,他又开始写。
李亚伟当初写到前四首的时候,这首诗还只叫做《河西走廊》,“抒情”二字是重写时加上去的,他觉得抒下情,更好玩!写到10来首的时候,李亚伟明白,作品内容很大,并且可以用几种在前10首写作过程中隐约出现的方式来调控节奏、情绪,还可以让字词与字词之间、句式与句式之间互相呼应勾连,出现意外的效果。
写到15首的时候,他又遇到了一些困难,不是字词和句式的困难,而是境界被打开之后整体布局的困难。于是,他找地方躲了起来,再次做准备。李亚伟又查阅了很多资料,秋天又去河西走廊上实地晃悠了一大圈。
李亚伟去河西走廊,并不像文艺理论书上所说的搞深入调查、访问采风之类,他和游客差不多,也去瞄了瞄景点,照照相,骑骆驼,白天看戈壁,进沙漠,晚上去夜市大喝夜酒。
不同的是,他的心里是装着很多资料去的,带着很多诗性的触碰点去的。他觉得自己是去寻找某种生命记忆的,他相信,种族、文化的基因还在当地的生活中留存,还在敦煌或者张掖那些早晨、正午、深夜的时间交替中隐现。
这一次去河西走廊回来后,李亚伟又坐下来完成了诗歌后面的部分。等后来做完《河西走廊抒情》第二部分《签注》时,时间已经是2012年。
说到《签注》,李亚伟一直希望诗歌能被尽可能多的人读懂——包括不爱读书看报,也不喜欢上网查阅资料的读者。所以在写作《河西走廊抒情》的过程中,他把思路所触及的一些材料、部分诗句出现时一些可有可无的景象甚至某种关联,一一罗列成条,呈现于诗后,希望能使他的创作思路和行文手段得以暴露,尽量将晦涩亮开,尽量将玄虚坐实。
他不认为这是注释,而是把它看成是自己创作每一首诗时隐显其中或紧跟其后的无形的书签。所以不把它叫注释,而叫签。
河西走廊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地理区域,自然风光和人文历史相互浸染、渗透、交错和辉映,所以李亚伟用它来探讨人类情感和生死秘密,抒发自己作为个人对这些情感和秘密的感受,他相信,这也是所有诗歌的终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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