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手册24】偶像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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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时刻】

★彩蛋（一）：用柔情融化我们的民谣诗人——Don Mclean

1945年10月2日，Don Mclean出生在纽约新罗歇尔市，他拥有和其父亲及祖父一样名字“Donald Mclean”。Don Mclean母亲的家族最早在意大利，19世纪末搬到美国。Don Mclean5岁时，就对音乐兴趣浓烈，经常几小时专注于收音机中的音乐，父亲的唱片也是他的启蒙教材。Don Mclean从小就有哮喘病，这让他无法待在学校上课，却成全了他的音乐爱好。家中和朋友面前，是他最早练习表演的舞台。

15岁那年，父亲带着到他华盛顿观光，希望他能多长世面。遗憾的是，几个月后，父亲不幸病逝。懂事的姐姐资助他，让他在新罗歇尔市的“音乐之家”学习歌剧课，课余时间他跳进游泳池，一游几小时，这个锻炼有助于治疗他的哮喘病，也培养了他很好的气息控制能力。这一点最清楚地体现在他演唱的歌曲Crying（《哭泣》）里，其中的长音完全不用换气。

（Vincent是Don Mclean纪念画家文森特·梵高的歌曲）

16岁的Don Mclean开始靠音乐谋生，在当时很流行咖啡馆作驻场歌手。1969年，他遇到了的著名民谣歌手皮特·西格, 并和西格及几位其他音乐家一起在哈得逊河上 “清水”号帆船上，用歌声参与哈得逊河清洁运动（西格是一位积极的环保主义者），歌声沿哈得逊河飘扬，Don Mclean因此也获得了“哈得逊河游吟诗人”称号。但这些，并没有真正改变Don Mclean的歌唱生涯，他的歌曲依然不断被唱片公司拒绝。在Vincent这首歌被许多唱片公司拒绝后，1971年Don McLean带着American Pie（美国派）这首歌卷土重来。主打同名曲American Pie是一首长达8分半钟的歌曲。歌曲浸透着浓重的民谣和流行味道，但却是一首哀歌，怀念的对象是英年早逝（23岁）的猫王同时代人物巴迪·霍利。这首史诗一般的American Pie，为他带来了排行榜冠军和市场大卖。

（American Pie使Don McLean一夜成名）

在这之后，一切变得更加容易了。Vincent在商业上和艺术上都获得了极大成功。这首献给画家文森特·梵高的歌曲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都十分动人，虽然在美学上是较为传统的一种，但若作者没有深厚的感情是写不出这样的歌曲来的。一时间，舆论都认为Don McLean和梵高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感。作为无数人热血青春英雄的梵高，以他的性命去追求一生中最美和最极致的艺术。 

Vincent就是这样带着惋惜、缅怀和爱打动了人们。过后，Don McLean很快又成了公众焦点，因为另外一个歌手Roberta Flack写给他一首名字叫Killing me softly with his song（用他的歌声温柔地杀死我）的歌。伴随着这些歌曲的大卖，Don McLean的事业如日中天。

（抱吉他唱歌的Don McLean）

但Don McLean不愿自己成为一辈子只有两首歌的歌手。为了摆脱从前成功的阴影，他拒绝再创作任何类似于American Pie的歌曲，而是努力尝试新类型的歌曲。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伴随着销量的一落千丈，他的老东家United Artists一脚把他踢开。新东家看他的新作连榜也打不上去，很快又解约，Don McLean过了好几年没有唱片公司可以发唱片的惨淡日子。在1980年，Don McLean终于咸鱼翻身，带着翻唱老前辈Roy Orbison的一曲Crying，终于上了Top 10。但终归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随后不断演出和出唱片中，虽然他还在创作新的音乐，但影响已日渐微薄。

★彩蛋（二）：美国社会文化史的一面镜子——American Pie

1971年5月26日，American Pie正式发行，连续四周分别居于美国、英国流行歌曲排行榜榜首与第三名。此首长达8分34秒的伤感歌曲，能从头到尾保持住歌众的热情和喜爱，并在30年后的2001年，继续生机勃勃地位于美国20世纪最佳歌曲365首评选中第五位的成绩，似乎都超出了流行歌曲的基本“法则”。

更让Don Mclean没有想到的是，30多年来，American Pie从没有寂寞过，它不仅被反复传唱，还因为其歌词含混的丰富性聚集了歌坛以外的各种眼光。1972年，WCFL电台的DJ Bob Dearborn慧眼识才，最早撰文，对此歌复杂含义作出了阐释。紧随其后，无数文章纷至而来：人们对歌词的确实含义争论不休。因此，American Pie也由此成为歌曲历史上被各界人士争论、分析得最多且最广的作品。

（Don Mclean所出专辑封面）

American Pie歌词蕴含的意义复杂性，一点不亚于它长度的奇迹。全歌共六段，用第一人称叙述，采用主歌与副歌形式，讲述“我”经历的美国摇滚乐1959-1970十年历史。歌曲的第一段，是此首歌的“引子”，但引子并不单纯，情绪和意义曲折有致，足见Don Mclean歌词意义的复杂。

American Pie节选

A long long time ago I can still remember

很久很久以前我依然记得

How that music used to make me smile

音乐是如何让我会心微笑

And I knew if I had my chance

我知道，如果我有机会

That I could make those people dance

我可以让人们闻乐起舞

And maybe they'd be happy for a while

也许他们会快乐好一阵子

But February made me shiver

但二月使我颤抖

with every paper I'd deliver

因为我送的每一份报纸

Bad news on the doorstep

丢在门口的噩耗

I couldn't take one more step

使我举步维艰

I can't remember if I cried

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

When I read about his widowed bride

当我读到他那位新寡妻子的新闻时

But something touched me deep inside

某种情绪深深触动了我

The day the music died

在音乐死亡的那一天

So，Bye bye! Miss American Pie               

那么，再见吧，美国派小姐

歌词的前几句，讲述音乐带给人的快乐和兴奋，接着一句意义含混的过渡，“也许这快乐很短暂”，叙述自然转向了一个令人心痛的故事。正如作者在回忆创作时所说：“写这首歌如同解开创伤，开始第一句时，当年我作为报童（在发放报纸前）裁剪报纸时，读到巴迪·霍利（Buddy Holly 1936-1959）死讯的情景，立刻浮现到眼前，记忆好像冲开了闸门，歌曲自己奔涌而出，根本不需要我去多想。”

（巴迪·霍利是美国摇滚乐坛最早的“青春偶像”之一）

熟悉美国摇滚史的人都知道，在20世纪50年代，摇滚音乐刚刚蓬勃兴起。巴迪·霍利（Buddy Holly 1936-1959）为首的四人乐队“蟋蟀”（The Crikets）开始走红。巴迪是Don Mclean崇拜的偶像。他才华出众，自己写词作曲，用一种和听众倾心交谈方式标出自己的演唱风格。乐队构成，以主奏吉他、节奏吉他、低音提琴和鼓配合，这基本模式成为后来很多乐队（包括披头士乐队）的仿效榜样。不幸的是，1959年2月3日，这只乐队在美国中西部巡回演出时所乘的包机失事，四人乐队中，三人遇难，其中包括22岁的巴迪。另一个贝司手威伦· 詹宁斯，因错过包机改乘客车而幸免于难，后来成为美国著名乡村歌星。

（年轻时的Don Mclean）

此歌从巴迪讲起，尽管是讲故事，但歌词和小说不同，它并不重在情节，而是讲述故事背后的情感。就像这段歌词，作者甚至都没有直接提到巴迪的名字，但却让我们感到有一种故事升出画面之感。这正是歌词的妙用：通过两人歌词之间的互文关系，将歌与歌，歌与人链接到一起思考。比如，歌中唱到的“The day the music died”，前文本是巴迪的畅销单曲“That’ll be the day”中的一句“That’ll be the day that I die”。Don Mclean将它改写成“在音乐死亡的那一天 ”。将“巴迪之死”等同于“音乐之死”，这个经典比喻，后来也被人用于描绘“列侬之死”。由音乐发出的情感共鸣，感受到死者在作者心中的分量。

（巴迪·霍利因飞机失事坠毁遇难，终年22岁）

歌词的互文妙用，也解开了听众对歌词中一些字句的迷惑，比如“二月使我发冷”，指巴迪丧生的的月份。这些简单却触动人心的一笔，意在导出一个个细节，加重悲剧情绪。这短短的引子，除了隐含这样一个伤感故事外，还充分利用歌词文本的互文和谐音效果，将歌词的表面意义与美国历史和文化深刻地链接到一起。比如，歌中唱到的“Bye, bye, Miss American Pie ”,令人联想到 “apple pie”（苹果馅饼，美国一种最常见的食品），就像美国俗语所说，“ as American as an apple pie”（意译为“一个地道的美国人”）。“美国小姐”和“苹果派”都是美国最典型象征。这里，作者用一句“再见了，美国派小姐”，似乎隐喻了向一个天真而快乐的时代告别。

(整理改编自《词刊》2012年第1期 陆正兰)

★彩蛋（三）：Vincent献给伟大画家梵高

（《星空》是画家梵高的代表作之一）

1972年，Don Mclean创作的Vincent（《文森特》）,再次把他的音乐事业推向高峰。Vincent写于梵高还未“出名”之前，是Mclean欣赏了梵高的作品《星空》之后激情创作的。歌曲融景色和人的情感一体，虚实结合，细腻深情，深刻寄托了作者对画家及人性的同情、理解和敬畏。

（情感融入演出的Don Mclean）

2004年, Don Mclean荣入歌曲作家名人堂时，加思·布鲁克斯（Garth Brooks，美国著名乡村歌手）给他颁奖，除了把他的American Pie看成“是种文化现象”，并用一个类似国歌名词将其比拟外，还这样评价：“Don Mclean，他的作品, 如同其人, 极其深刻而满怀悲悯。”

Vincent节选

Starry, starry night

繁星点点的夜晚

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ay

星空将你的调色板涂得灰暗

Look out on the summer’s day

你眺望远处的夏日

With eyes that know the darkness in my soul

用你那双能看到我灵魂黑暗的眼睛

Shadows on the hills sketch the trees and the daffodils

山丘上的阴影勾勒出树木与水仙

Catch the breeze and the winter chills

捕捉微风与冬日的凛冽

In colors on the snowy linen land

用色彩呈现在雪白的画布上

Now I understand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如今我才明白你想对我说什么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为了清醒你承受了多少痛苦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为了使他们解脱你做了多少努力

They would not listen

他们没有倾听

They did not know how

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倾听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或许他们现在愿意倾听

★彩蛋（四）：张国荣与American Pie

1977年，张国荣用这首歌参加了亚洲歌唱大赛，由于比赛时间所限，在比赛中唱了5分钟左右的版本American Pie，成为亚军，并对黎小田说：“唱一半歌曲会使歌make no sense。”使得黎小田对这位21岁的初生牛犊刮目相看。

（热•情演唱会上的张国荣）

2000年，张国荣举办了从表演形态艺术理念到哲学概念都超一流的《热•情演唱会》，在演唱会中再次演唱这首American Pie，演唱结束后，他说：“年长一些的朋友会说这是Don McLean的American Pie。而年轻一些的朋友呢，会说这是麦当娜的American Pie。但是在中间的朋友会说，这当然是张国荣的American Pie。”

【大紧语录】

1、Don Mclean说的一句话让我特别的感动，他说我现在出来演出，不是为了钱，主要是为了寂寞。

2、民谣歌手本身不以嗓子见长，主要是那支笔和那把吉他，首先是那支笔写得像诗一样，才能叫民谣歌手。

3、Don Mclean是民谣界歌词最好的艺人之一，他的歌词完全可以当成一首诗来读。